"王妃,您别走!"萧慕寒跪在雪地里,眼中满含绝望。
我头也不回:"替身而已,何必做戏?"他声音颤抖:"我从未是谁的替身,我只是...萧慕寒!"背后传来白浅雪的声音:"慕寒哥哥,我回来了,这一世我不会再错过你了。"
我冷笑,果然是重生文的剧情。
直到我看见他胸口的血迹,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。
我发现,我好像是重生文里的恶毒女配。
前世,王爷萧慕寒为了救白浅雪而死。
重生后,白浅雪要夺回她的王爷夫君。
于是在众人面前,她朝他张开双臂:"夫君,抱抱。"
我转头看向萧慕寒。
他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瞪大了眼睛,额头青筋暴起:"什么夫君?你如何平白污人清白?!""姑娘请自重!本王虽已娶妻,但在此王府住了多年,常言道君子防人,好事不出门,恶事传千里,所以只能深居简出,心怀天下,我说得对吗?""晚晚,我不认识她!我真的不认识她啊!"白浅雪出现那天,我正在思考和萧慕寒和离的事。
原因无他,这个人实在太过古怪。
与萧慕寒成婚两个月,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庶出王子。
毕竟第一次见面时,他身边的侍卫叫他"二公子"。
我心生警惕,试探性地问:"王爷在家中排行第几?""第二。"
"那王爷还有几个兄弟?""六个,我排第六。"
六个!我差点叫出声来。
这莫不是个不受宠的王子?我顿时没了用膳的心思,放下筷子就要起身:"我突然想起还有事..."裙摆却被轻轻拽住。"
晚晚可是有急事?不如我陪你去?"我转过头,看到灯火下那张俊美得令人眩晕的脸。
剑眉星目,鼻梁高挺,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。
烛光在他眸中摇曳,如撒了满天星辰。
我又坐了回去。"
没事了,用膳吧。"
不受宠就不受宠吧,长得这样好看,做个普通夫妻也无妨。
因为萧慕寒的容貌,我包容了他许多古怪行为。
比如每日在府中如孩童般蹦跳玩耍。
比如下棋时非要学街头小儿装模作样。
比如他每日都要在我面前念些奇怪的话:"话到嘴边又咽下,每日靠此充饥饱。"
"何谓偷看?本王乃天潢贵胄,天下大事无一不知,本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,你凭什么不许本王查看你的闺房?本王怀疑你私藏什么,图谋不轨!""我王妃恨不得时时将我带在身边显摆,因为我是京城男子中容貌俊美、身材修长、气质卓绝的那种,文采也出众,还很有担当。
三十岁了,我们的六岁儿子还满脸羡慕地对我说:父王,您身材真好,您是东方美男子,可惜我是南方小土豆,一点都不俊美。"
有时我也为他的家族感到担忧。
生了六个儿子才出了这一个古怪的,看起来神智不太正常。
以后家中的产业、封地和兵权,怕是只能让别人来继承了。
一日,我与萧慕寒在街市游玩。
他接到属下传信,回头看了我片刻,似乎下定了决心:"父王要召我回府议事,晚晚,要不你随我一同回去?"开什么玩笑?我又不是真心想与他长久。
现在去见了长辈,以后要和离岂不是更加麻烦?我随口推辞:"你去吧,我想起闺中密友还在病中,我去探望她。"
萧慕寒眼中闪过失落,可怜兮兮地看了我一会儿。
见我没有改变主意,只好独自离开。
他一走,我就把丫鬟叫来陪我继续逛街。
买了几匹好布料,又去茶楼听了会儿说书。
丫鬟问我:"小姐,您怎么不愿意见王爷的家人?"我想了想:"就算他长得好看,但那样古怪,我又怎么能忍受?"话虽如此,但萧慕寒确实不止是容貌出众。
他其他方面也很厉害。
身材颀长,体力很好,夜夜不辞辛劳,还特别有耐心。
但话说回来,他今日都想带我回府见长辈了。
看来我们离和离也不远了。
我和丫鬟到了茶楼,点了一壶好茶。
听了一会儿说书,我起身去了趟茅房。
回来时在走廊迷了路,正要问路,就听到茶楼掌柜在训斥小厮:"这是萧府的六公子,性情冷漠,手段狠厉,江湖中人见了他无不闻风丧胆!道上都叫他萧六爷。"
"白浅雪,你竟敢得罪他,是不要命了?"那个叫白浅雪的婢女满脸茫然地四处张望,突然拉住路过的我:"现在是哪一年?几月几日?""大业十五年七月初一。"
白浅雪一个激灵,眼泪掉了下来:"竟然真的回来了?!"我看过不少话本,很快反应过来:"你重生了?"白浅雪没理我,径直推开旁边雅间的门走了进去。
掌柜大惊失色,追在她身后,一边阻止一边道歉:"对不起六爷,是我没看好手下的人,我立刻带她出去..."我怀着看热闹的心情,也跟过去凑热闹。
只见一间很大的雅间,想象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出现。
只看到几个黑衣护卫围着一张轮椅。
轮椅上坐着个修长的身影,侧撑着头,神情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。"
刚才的话,你可以再说一遍。"
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。
雅间内光线昏暗,他又侧对着我,我一时没能看清那人的脸。
倒是几个护卫听到动静都转了头:"什么人?滚出去!"白浅雪无视了走向她的护卫。
眼含热泪,扬起嘴角,冲轮椅上的人张开双臂:"夫君,抱抱。"
听到这话,轮椅上的人终于转头看过来。
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。
下一秒,传闻中的萧六爷浑身僵住。
他对身边的护卫说:"你们先出去,把他也带出去,按之前说的处理。"
然后又冷冷看向掌柜:"你也出去。"
几个黑衣护卫路过我身边。
我听见他们窃窃私语:"六爷今日怎么如此客气?""你没看到来的人是谁?这可是六爷心心念念的白月光,白家的那位小姐!""六爷肯定是怕吓到白小姐,所以才让我们把人带下去处理。"
眼看护卫们要走了,我也准备跟着溜走。
结果他又说:"你先别走。"
很快,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。
白浅雪完全不看我,只是眼圈红红地看向萧六爷:"上一世亲眼看着你死在我面前,这一次,我不会再辜负你了,夫君。"
他也看向白浅雪,瞪大了眼睛:"什么夫君?你如何平白污人清白?!""姑娘请自重!本王虽已娶妻,但在此王府住了多年,常言道君子防人,好事不出门,恶事传千里,所以只能深居简出,心怀天下,我说得对吗?"天哪,这些话怎么这么熟悉。
我实在太过羞耻,捂着脸就准备逃跑。
结果他竟然推着轮椅追了过来。"
晚晚,我不认识她!我真的不认识她啊!"走廊尽头,萧慕寒横着轮椅挡住了我。
我问:"萧慕寒,你为何坐轮椅?他们为何叫你六爷?"他左顾右盼:"不知道,可能认错人了。"
"告辞。"
我绕开轮椅就要走。
这地方不好转向,萧慕寒只能站起身追过来,从身后抱住我。"
实在没办法了。"
他的声音有些哑,一路追过来有些喘息,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,弄得我有些心痒。
如有羽毛在心尖轻拂。
下一秒,他又开口:"好吧,我承认,这是我年少轻狂时给自己起的号。"
这是重点吗?我一下推开他:"那茶楼掌柜说的道上传言是怎么回事?"他迟疑了一下:"行走江湖的规矩?"说完还挺了挺胸膛,颇有些自豪的样子。
我无视了他的古怪,直接问:"你是萧府的人?就是那个在京城有诸多产业的萧府?"萧慕寒点头。"
为何瞒着我?想体验平民生活?"他有些委屈:"你之前说过,你是个实在的人,如果身份差距太大,恐怕一开始你就不会同意嫁给我。"
好吧,我无话可说。
我确实不喜欢麻烦,如果一开始知道他在江湖上名声这么响亮,我根本不会同意这门婚事。
想了想,换个话题:"那你现在应该明白了,白浅雪才是你未来的妻子...""谁明白了?谁同意了?"萧慕寒一下就打断了我:"我说过,我根本不认识她,你为何不相信我?"为什么?当然是因为你的护卫都知道她是你的白月光了,你还在这里装傻。
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富家子弟的嘴,骗人的鬼。
哪怕萧慕寒平时再古怪,现在身份一暴露,我们之间也隔着一层厚障壁了。"
你现在不承认,将来也会变的。"
我说:"正好有些话我也考虑很久了,今日就说清楚。"
"萧慕寒,我要与你和离。"
回到茶楼雅座,丫鬟问我为何去了这么久。"
遇到了故人,顺便把婚事给和离了。"
丫鬟震惊:"什么?""他另有心上人,我成全他们。"
丫鬟咬牙切齿:"真是个负心汉!"我拍拍她:"算了,喝完茶就回府吧。"
其实刚才我说完和离,他还想反对,结果反对到一半就有属下来报告,他的脸色立刻变了。
他上一秒还摇着头说"不和离不和离我不听我不听..."下一秒就神情冷厉:"怎么回事?"简直像变了个人。
护卫们神情严肃:"六爷,人跳车逃了,我们要追的时候,他已经被路过的马车撞死了..."说实话,六爷这两个字我每听一次都会头皮发麻。
就像想起小时候扮演仙女,对着夫子念咒语让他免我功课时的尴尬。
萧慕寒挑了下眉:"死了?""还没有,已经送去医馆救治...""贪了那么多银子,害死这么多兄弟,哪有死得这么容易的?"他冷笑一声,面无表情地说:"找最好的大夫,务必给我救活。
该算的账还没算完。"
我转身就走。
这一次,萧慕寒没有再来拦我。
回府路上,我一直在想。
我要和离,不仅仅是因为萧慕寒在白浅雪的事情上骗我。
还因为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。
身份悬殊,如云泥之别。
我看过太多话本了。
这种故事里,往往男主对女主爱得死去活来,前世今生为了她,命都可以不要。
对男主有非分之想的前妻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。
剧情的力量太强大,不可更改。
我不想哪天被萧慕寒认为是在为难白浅雪、破坏他们的感情,落得和今天那中年男子一样的下场。
还有...我对萧慕寒不过是贪恋美色罢了。
他不值得我冒着对抗剧情的风险,去赌一件没有结果的事。
我的生活又回到了每日刺绣、读书、听戏的平静日子。
这期间萧慕寒依旧每日派人送来各种礼物。
见我不收,改成在我必经之路设置"偶遇"。
一会儿在茶楼,一会儿在书肆,一会儿在庙会。
每次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。
我给他送了五十两银子:"这些够你买药了,求你别装病了。"
他给我送了五千两:"自愿赠与,求你别躲着我。"
身份暴露后,这人完全不掩饰有钱人的本性。
见我不肯收,直接让管家送到我府上。
我问他:"这是和离的补偿?"他说:"什么?刚才下雨了,我没听清。"
"还是封口费?放心,那日在茶楼的事我不会乱说。"
萧慕寒派人送来一只小猫,还有纸条:"我就知道,你心里有我。"
有个鬼。
我惜命。
萧慕寒似乎很害怕我彻底断绝联系。
每日清晨第一件事就是派人送来五千两银子,备注自愿赠与,试探我有没有彻底拒绝他。
我不收,他说我肯定心里有他,不然不会留银子的机会给他。
我收下,他说我肯定心里有他,不然怎么不收别人的银子。"
那是因为别人没给我送。"
我说,"送了我也收。"
萧慕寒说:"刚才骑马路过,风太大,你说什么?"我无语:"你有病吧?""病了怎么办?心病需要心药医,你就是我的灵芹草,我的当归,我的人参...""再来我就让人把你赶出城。"
世界终于安静了。
我不知道萧慕寒那边的剧情发展到哪里了。
按理说,白浅雪已经重生回来,现在应该正是她消除前世误会,两人情感纠葛的时候。
萧慕寒怎么还有闲心跟我在这里胡闹?我对女主的工作效率产生了质疑。
晚上回府时,一个陌生的小厮跑来传话。"
夫人,六爷现在在醉仙楼喝酒,醉得不醒人事,您去看看他吧?"我深吸一口气:"是吗?给他灌点醒酒汤,我已经让大夫去了。"
小厮愣住了。
片刻后,萧慕寒从醉仙楼出来,看着我:"苏晚晚,你真就这么狠心?"说完还配了个苦笑。
我知道他在演戏。
他要在下人面前维持萧六爷的形象,不能暴露古怪的一面。
我说:"挂了,再来我就把你的那些怪话写成话本,让说书人在茶楼里说给大家听。"
他说:"拿你真没办法。"
我说:"你演完了没有?"他说:"我认输了,苏晚晚。"
就这样拉拉扯扯地说了一会儿。
我说:"萧慕寒,其实我一开始就只想和你玩玩,从没想过长久。"
下一秒,他转身就走了。
我吃完手中的糖葫芦,一边嚼一边想。
话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?他毕竟是个性情冷漠、手段狠厉的角色,不会报复我吧?我越想越害怕,回头看了一眼。
收到一张纸条。"
刚才马蹄声太响,最后一句没听到。"
萧慕寒写完这张纸条,又在墙上贴了两张。"
她为什么不和别人玩就和我玩?还是心里有我。"
"不长久怎么了?不长久怎么了?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,两情若是长久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..."好吧,看来不会报复我。
这日我去街市买胭脂,掌柜的告诉我一个好消息。
说我们接了萧府的生意,要给萧府的几位夫人做新衣。
我顿时警觉起来。
我家不过是个小小的成衣铺子,怎么可能接到萧府这样的大单子?我端着茶杯去后院,和母亲分享这个消息。
母亲说:"听说是萧府那位六公子要气他的未婚妻,所以故意选了我们。"
"我还打听到了,那位未婚妻的前任心上人姓许,是个商人。
她一直心里惦记着,惹了萧六爷不高兴。"
"正好萧六爷的前妻就是我们家的晚晚,萧六爷为了让未婚妻吃醋,特意给了我们这个单子。"
这么具体的消息怎么可能随便打听到?我越发确定这是话本剧情发展到这里了。
这些天萧慕寒也没有消停。
让身边的人给我送过好几次消息。
一会儿说他借酒浇愁伤了身子,一会儿说他被马踢伤了腿,让我去看看他。
我说有空一定去。
他说:"苏晚晚,其实我偶尔也会真的难过。"
我承认,我因为这句话心里一痛。
结果转头就看到邻居家的丫鬟在说闲话。
萧慕寒正陪着白浅雪在绸缎庄挑选最新的布料。
白浅雪很开心,撑着他的轮椅扶手,在他脸上亲了一口。
我说:"那你难过吧。"
难过个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