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夜便利店凌晨一点的雨,像揉碎的墨汁泼在城市上空。
林小满缩在便利店的玻璃门后,指尖捏着已经凉透的关东煮竹签,塑料碗里的萝卜块泡在浑浊的汤里,泛着惨白的光。
玻璃上凝结的水雾模糊了街景,只有对街KTV的霓虹招牌还在固执地闪烁,“夜未央”三个字被雨水冲刷得变形,像某种讽刺。
“还要多久?”她低头给陈屿发消息,拇指在屏幕上滑出一道水痕。
对话框里还停留在三小时前他发的那句:“今晚加班,别等我。”
林小满咬着下唇,将未发送的“我在你公司楼下”删了又删。
半小时前,她撑着伞站在科技园区门口,看着陈屿的身影从写字楼里走出来,却不是走向停车场,而是坐上了副驾——开车的是苏晚,那个总在他朋友圈点赞的项目组实习生,扎着高马尾,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。
雨势突然变大,砸在便利店的铁皮棚上咚咚作响。
林小满推开门,冷风裹挟着雨星子灌进来,她打了个寒颤,把围巾又紧了紧。
脖子上这条灰色羊绒围巾,是去年冬天陈屿送的,他说她脖子细,容易着凉。
那时他还会在加班后绕路买她爱吃的糖炒栗子,栗子壳上的温度能暖到她指尖。
“小姐,还要续杯吗?”店员指了指她面前的空纸杯。
林小满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喝了两杯热可可。
她摇摇头,将空碗和竹签扔进垃圾桶,塑料袋在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走出便利店时,手机震动了一下,不是陈屿,是大学室友周舟发来的朋友圈截图——照片里,陈屿和苏晚站在KTV包厢中央,他拿着话筒,她笑着递上酒杯,背景正是那块闪烁的“夜未央”招牌。
周舟附言:“快看!你家陈屿出息了,跟新来的实习生挺配?”林小满盯着照片里陈屿的侧脸,他眼角的笑纹是她熟悉的,只是那笑意没到达眼底,像一层浮在水面的油。
她想起上周他说项目忙,连续三天睡在公司,可照片里他穿着的白色衬衫,分明是她昨天刚熨烫好的那件。
雨越下越大,林小满收起手机,任由雨水打湿头发。
路过一家烟酒行时,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,指着柜台最底层的烟:“一包黑兰州。”
店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,抬头看了她一眼:“小姑娘抽这个?劲儿大。”
“没事。”
林小满摸出钱包,指尖冰凉。
她想起陈然,那个教会她抽烟的前女友,总说黑兰州的味道像极了生活,先苦后涩,最后只剩一嘴***的麻木。
那时她们窝在出租屋的阳台上,看着楼下昏黄的路灯,陈然夹着烟,烟雾缭绕中说:“小满,人啊,别太较真,较真就输了。”
现在她懂了。
点燃烟的瞬间,尼古丁的辛辣呛得她咳嗽起来。
烟雾模糊了视线,她靠在烟酒行的屋檐下,看着雨幕中穿梭的车灯。
手机再次震动,这次是陈屿。
“你在哪?下雨了怎么不回家?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。
林小满吸了口烟,任由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,才慢慢打字:“在便利店买东西,马上回。”
她删掉了那句“我看到你和苏晚了”。
有些话一旦说破,就像摔碎的玻璃杯,即使粘起来,裂痕也永远存在。
而她现在,没有力气去捡那些碎片。
烟燃到过滤嘴时,林小满才掐灭烟头,扔进旁边的垃圾桶。
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围巾上,灰色的绒毛吸了水,变得沉甸甸的。
她裹紧围巾,走进雨幕,背影在霓虹灯光下拉得很长,像一道被遗弃的影子。
旧物与新痕早上七点,林小满是被厨房的声音吵醒的。
她***发胀的太阳穴坐起来,宿醉的头痛让她眼前发黑。
昨晚淋了雨,又在阳台坐了半宿,直到陈屿回来时,她已经裹着毯子睡着了。
客厅里,陈屿正在煮咖啡,白色的蒸汽从壶口冒出来,在清晨的光线里凝成细小的水珠。
他穿着那件她熨烫过的白衬衫,袖口卷到小臂,露出手腕上那块她送的机械表。
“醒了?”他回头看她,眼神有些闪躲,“昨晚怎么睡阳台了?不怕着凉?”“屋里闷。”
林小满掀开毯子,脚刚落地就一阵发软。
她看到餐桌上放着一杯温牛奶和两片烤面包,旁边还有一盒感冒药。
“你买的?”“嗯,看你昨晚淋雨了。”
陈屿将咖啡倒进马克杯,推到她面前,“先喝杯热的暖暖身子。”
牛奶的温度透过玻璃杯传到指尖,林小满却觉得那暖意到不了心里。
她想起昨晚他进门时,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,不是她常用的那款木质香,而是甜腻的花果香,像苏晚朋友圈照片里晒过的那瓶。
“昨天加班到几点?”她装作随意地问,目光落在他衬衫领口。
那里没有口红印,也没有奇怪的痕迹,只是领口的纽扣似乎扣错了位置。
“挺晚的,”陈屿顿了顿,拿起面包咬了一口,“项目组聚餐,喝了点酒。”
“哦,”林小满低下头,用勺子搅着牛奶,“苏晚也去了?”空气瞬间凝固。
陈屿拿面包的手停在半空中,过了几秒才缓缓放下:“你怎么知道?”“周舟发朋友圈看到了。”
林小满抬起头,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她好像挺喜欢你的。”
陈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随即笑了笑:“别多想,就是同事而已。
她刚来,很多事不懂,我作为组长多照顾点也是应该的。”
他起身去拿纸巾,背影有些僵硬。
林小满没有再追问。
她知道,当一个人开始解释时,谎言就已经产生了。
她低头喝着牛奶,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,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寒意。
收拾碗筷时,林小满在陈屿的西装口袋里摸到了一张KTV的消费小票,时间是昨晚十一点,金额不大,却足够买两杯她喜欢的奶茶。
小票的角落印着“夜未央”的logo,旁边还有一行小字:“赠:果盘一份,苏小姐惠存。”
苏小姐。
林小满将小票捏在手里,指甲几乎嵌进纸里。
她想起大学时,陈屿第一次带她去KTV,笨拙地为她点歌,唱跑调的《简单爱》惹得她直笑。
那时他说,以后每个纪念日都带她来这里,因为这里的灯光像星星。
而现在,他带别人来了,用着她不知道的优惠,享受着“苏小姐”的礼遇。
林小满将小票塞进抽屉深处,那里还放着他们的合照——大二那年在海边拍的,陈屿背着她,笑得一脸灿烂,她的头靠在他肩上,眼里有藏不住的星光。
照片旁边是一个铁盒子,里面装着他们在一起后所有的电影票根、奶茶吸管、以及他送的第一支口红,色号是她最喜欢的番茄红。
她拿出那支口红,外壳已经有些磨损。
拧开盖子,膏体上还留着她上次使用时的唇印。
记得陈屿说过,这个色号很衬她,像夏日里熟透的番茄,鲜活又热烈。
可现在,她觉得自己像一颗被搁置太久的番茄,表面光鲜,内里早已开始腐烂。
“在找什么?”陈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她的外套,“快迟到了,我送你去公司。”
林小满连忙合上铁盒,放回抽屉:“没什么,找口红。”
她接过外套,指尖触到他袖口的布料,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昨晚的香水味,若有似无,像一根细小的刺,扎得她心慌。
出门时,陈屿自然地接过她的包,挂在自己肩上。
这个熟悉的动作曾让她觉得无比安心,可此刻,她只觉得别扭。
走到楼下,他想去开车,却被林小满拉住:“今天天气不错,我们走走吧。”
陈屿愣了一下,随即点点头:“好。”
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,形成斑驳的光影。
林小满看着自己和陈屿的影子并排映在路面上,忽然觉得有些陌生。
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散步了?从他升职到项目组长后,加班成了常态,回家也总是对着电脑,连说话的时间都变少了。
“陈屿,”林小满停下脚步,看着他,“我们多久没一起看电影了?”陈屿想了想,有些抱歉地笑了笑:“最近太忙了,等这个项目结束,我一定好好陪你。”
“好。”
林小满点点头,心里却清楚,这个“等”字,就像便利店冷掉的关东煮,看似还有温度,其实早已失去了滋味。
他们继续往前走,谁都没有再说话。
路过一家花店时,林小满看到橱窗里摆着一束向日葵,金***的花瓣在阳光下格外耀眼。
她想起陈屿曾说,向日葵是最笨拙的花,永远只会朝着太阳转,一点也不懂得矜持。
可现在她觉得,或许笨拙才是最真诚的样子。
至少向日葵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而她,却在霓虹闪烁的城市里,弄丢了自己的方向。
错位的饭局周五晚上,陈屿说项目组聚餐,让林小满一起去。
“都是认识的人,去跟大家打个招呼吧。”
他语气轻松,像是在提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。
林小满对着衣柜犹豫了很久。
她翻出那条陈屿送的藕粉色连衣裙,试穿时却发现拉链有些紧——最近心事重,食欲时好时坏,体重却莫名涨了些。
她又换了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,对着镜子看了看,觉得太过随意,最后还是选了那件中规中矩的黑色小礼服。
聚餐的地点在一家湘菜馆,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。
林小满跟着陈屿进去时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。
苏晚坐在陈屿常坐的主位旁边,看到林小满时,立刻站起来,笑得一脸甜美:“小满姐来了?快坐这儿,我给你留了位置。”
林小满注意到,苏晚指的位置是陈屿对面,而她旁边的空位,显然是留给陈屿的。
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:“谢谢,不用了,我坐陈屿旁边就好。”
陈屿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,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的空位坐下:“这是我女朋友,林小满。”
他向众人介绍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。
席间,大家轮流敬酒。
苏晚端着果汁走到林小满面前,笑得眉眼弯弯:“小满姐,我敬你,以后还要多向你请教呢。”
林小满接过杯子,指尖触到杯壁的冰凉:“客气了,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陈屿。”
“嗯,陈组长对我挺好的,”苏晚眨了眨眼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,“上次我加班晚了,还是陈组长送我回家的呢。”
林小满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,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得体:“是吗?他就是热心肠。”
旁边的同事开始起哄:“苏晚,你这杯酒可不够意思啊,得敬陈组长一杯!”苏晚立刻转向陈屿,举起杯子:“陈组长,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!”陈屿笑着喝下那杯酒,眼神扫过林小满时,带着一丝歉意。
林小满低下头,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,只觉得嘴里没什么味道。
饭局进行到一半,林小满起身去洗手间。
刚走到走廊,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是苏晚。
“小满姐,”苏晚叫住她,脸上的笑容淡了些,“我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林小满停下脚步,转过身:“什么事?”“我知道你可能误会我和陈组长了,”苏晚咬了咬唇,眼神显得有些委屈,“但我们真的只是同事关系。
我刚来公司,很多事情都不懂,陈组长又是我的直属上司,他帮我也是应该的。”
林小满看着她,忽然觉得有些可笑。
“我没有误会什么,”她淡淡地说,“陈屿是我男朋友,我相信他。”
“是吗?”苏晚挑了挑眉,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,“可我听说,你们在一起很久了,是不是感情早就淡了?男人嘛,总是喜欢新鲜的。”
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,面上却依旧平静:“这就不劳你操心了。
时间不早了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她不想再跟苏晚纠缠,转身就走。
回到包厢时,陈屿正在和同事划拳,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。
看到林小满回来,他立刻放下酒杯,走过来拉住她的手:“怎么去了这么久?是不是不舒服?”林小满看着他关切的眼神,心里的怨气忽然消了一半。
她摇摇头:“没有,就是有点累。”
“那我们先走吧?”陈屿提议。
旁边的同事开始挽留:“陈组长,这才几点啊,不多玩会儿?”苏晚也跟着说:“是啊,陈组长,再坐会儿吧,我还想跟您请教个工作上的问题呢。”
陈屿有些犹豫,看向林小满。
林小满笑了笑:“你们玩,我先回去了,有点困。”
她不想再待在这个让她窒息的包厢里。
陈屿坚持要送她回家。
车里,他打开空调,递给她一瓶温水:“刚才苏晚跟你说什么了?”林小满接过水,没有喝:“没什么,就是聊了聊工作。”
她不想在他酒后追问,那样只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。
“那就好,”陈屿松了口气,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“别多想,我跟她真的没什么。”
林小满靠在椅背上,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。
霓虹灯勾勒出城市的轮廓,却照不亮她心里的角落。
她想起苏晚说的那句话:“男人嘛,总是喜欢新鲜的。”
难道真的是这样吗?他们从大学走到现在,七年的感情,难道真的抵不过新鲜感?车子停在楼下,陈屿解开安全带,想吻她,却被林小满躲开了。
“我先上去了,你开车小心。”
她推开车门,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楼道。
回到家,林小满没有开灯,只是坐在沙发上,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。
手机屏幕亮了一下,是周舟发来的消息:“小满,你有没有觉得陈屿和苏晚有点不对劲?今天吃饭的时候,我看到苏晚偷偷给陈屿发消息了。”
林小满看着那条消息,手指悬在屏幕上,久久没有动弹。
黑暗中,她仿佛又闻到了那晚陈屿身上的香水味,甜腻而陌生。
或许,有些东西早就变了,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。
就像便利店冷掉的关东煮,即使重新加热,也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味道了。
而她和陈屿之间,是不是也像这冷掉的食物一样,只剩下勉强维持的温度?她起身走到阳台,从抽屉里拿出那包黑兰州。
点燃烟的瞬间,烟雾缭绕中,她仿佛又看到了陈然的脸。
陈然说:“小满,别等食物冷了才想起吃,别等人心变了才想起珍惜。”
可现在,她好像已经来不及了。
褪色的承诺周末,林小满回了趟老家。
父母一如既往地唠叨着她的工作和感情,父亲甚至拿出了几张相亲对象的照片。
“小满啊,不是爸妈催你,你跟陈屿都谈了七年了,什么时候结婚啊?”母亲一边给她剥橘子,一边叹气,“你看你表妹,孩子都两岁了。”
林小满接过橘子,剥开一瓣放进嘴里,甜中带酸:“妈,我们还年轻,再等等吧。”
“等什么等?”父亲放下报纸,皱着眉,“陈屿那孩子是不错,但你们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。
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?”“没有,他最近工作忙。”
林小满含糊地应付着,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。
是啊,七年了,从青涩的大学时光到步入社会,他们曾无数次规划过未来,说要在毕业三年后买房,五年后结婚,可现在,房子还没影,结婚更是遥遥无期。
下午,林小满去了趟高中母校。
校园里的香樟树又长高了许多,操场边的公告栏里还贴着当年的篮球赛照片,陈屿穿着11号球衣,站在人群最前面,笑得张扬。
她记得那场比赛他赢了,赛后偷偷塞给她一瓶冰镇可乐,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打湿了她的校服袖口。
“同学,请问教务处怎么走?”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打断了她的回忆。
林小满指了指方向,看着女生跑远的背影,忽然觉得恍如隔世。
原来时间真的过得这么快,快到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,就已经物是人非。
回家的路上,林小满路过一家甜品店,里面飘出熟悉的芒果班戟香味。
那是陈屿最喜欢的甜点,大学时,他每个月都会省下生活费,带她来这里吃一次。
“小满,”他总是一边喂她吃班戟,一边说,“等我以后赚钱了,天天给你买。”
她推开门走了进去,点了一份芒果班戟和两杯柠檬水。
坐在靠窗的位置,看着窗外人来人往,忽然觉得有些孤单。
手机响了,是陈屿。
“小满,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。
“下午吧,”林小满用叉子戳着班戟,“你干嘛呢?”“在家看文件,”陈屿顿了顿,“苏晚说有个文件搞错了,刚给我送过来。”
林小满握着叉子的手紧了紧,芒果酱从班戟里溢出来,沾在指尖上,黏腻得让她难受。
“哦,”她淡淡地应了一声,“那你忙吧。”
“你怎么了?声音怪怪的。”
陈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。
“没什么,”林小满擦了擦手指,“就是有点累。”
挂了电话,林小满看着面前几乎没动的班戟,突然觉得索然无味。
她想起上次和陈屿来这里,还是半年前,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,留下她一个人吃完了那份班戟。
那时她还安慰自己,他是工作忙,现在想来,或许从那时起,有些东西就已经开始变了。
回到家时,陈屿正在书房打电话。
林小满站在门口,听到他对着电话那头温柔地说:“没关系,下次注意点就好……嗯,早点休息,别太累了。”
是苏晚。
林小满没有进去,只是默默地回到了卧室。
她打开衣柜,开始整理衣服。
抽屉深处,她找到了一个旧笔记本,里面贴满了她和陈屿的照片,还有他写给她的情书。
其中一张照片是在海边拍的,陈屿背着她,她的手圈着他的脖子,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。
照片旁边是陈屿的字迹:“小满,以后每年夏天我们都来海边,好不好?”可去年夏天,他说项目忙,没有去;今年夏天,他大概也忘了吧。
林小满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,上面是她自己写的话:“七年之痒,原来真的存在。
不是不爱了,而是爱得太累了。”
这时,陈屿推门进来,看到她手里的笔记本,愣了一下:“你在看这个?”林小满合上笔记本,放回抽屉:“嗯,随便翻翻。”
陈屿走过来,从身后抱住她:“小满,对不起,最近忽略你了。
等这个项目结束,我一定好好陪你,我们去海边,好不好?”熟悉的承诺,像褪色的旧照片,虽然还能看出轮廓,却早已失去了当初的色彩。
林小满没有回头,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她知道,陈屿是爱她的,只是这份爱,被工作、被新鲜感、被生活的琐碎磨得越来越淡了。
晚上,林小满做了个梦。
梦里,她和陈屿回到了大学操场,他穿着11号球衣,向她跑来,手里拿着一瓶冰镇可乐。
她笑着迎上去,却突然看到苏晚站在他身后,手里拿着文件,笑着对她说:“小满姐,陈组长在忙呢。”
她猛地惊醒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,陈屿睡得很沉,手机放在床头柜上,屏幕亮了一下,是苏晚发来的消息:“陈组长,早上好呀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