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承煜忽然跪下,砚台里的松烟墨泛起涟漪:"新帝近日屡召臣入宫,问及娘娘耳后..."他抬头时袖中滑出半块莲花玉佩,正是淑妃当年赐给沈砚冰的定情信物,"砚冰将军已领飞虎令,不日将回京城。"
淑妃接过玉佩,指尖摩挲着背面的「砚」字:"本宫知道,他要借本宫的'死'向新帝表忠心。"
她忽然取下鬓间玉簪,在画卷角落刻下极小的青蚨纹,"若有朝一日本宫遭遇不测,柳卿便将这幅画埋在芙蓉池槐树下,青蚨纹对着朱砂巷方向..."水榭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是淑妃的贴身侍女素心捧着鎏金匣跑来:"娘娘,新帝送来'九转还魂丹',说...说要为您根治旧疾。"
鎏金匣打开时,柳承煜看见丹丸泛着妖异的红光,正是青蚨引的克制之药,却需以活人心脏为引。
淑妃盯着丹药忽然笑了,指尖划过画卷上自己的青斑:"柳卿,替本宫在耳后添道浅痕,"她望向芙蓉池里的锦鲤,"就说...是被池边芦苇划伤的。"
狼毫落下时,柳承煜注意到她腕间银镯内侧,不知何时刻上了「墨儿平安」四字——那是他女儿的名字。
暮色漫进水榭时,画卷终于完成。
淑妃倚着芙蓉花树的姿态与真人身形分毫不差,唯有耳后浅痕掩住了青斑。
柳承煜看着她取下银镯塞进自己袖中,镯内环刻的「柳」字在烛火下泛着微光:"若本宫遭遇不测,便让墨儿带着这镯子去城南义庄,找张婆子..."话未说完,水榭外突然传来禁卫军的马蹄声。
淑妃望着柳承煜慌乱收笔的模样忽然轻笑,指尖抚过他手背上的墨渍:"莫怕,青蚨引的毒粉本宫早已撒在丹丸上,新帝若敢逼宫,这满朝文武..."她忽然转身,纱衣掠过画案,"便都会看见,什么叫'青蚨绕槐,血光漫天'。"
柳承煜握着狼毫的手迟迟未动,眼前的淑妃既非高高在上的娘娘,亦非需要易容的凡人,而是与他一同在权谋刀尖起舞的盟友。
芙蓉池的夜风掀起画卷一角,露出他在边角处偷画的小像——墨儿趴在案头打盹,袖中露出半片槐树叶,叶脉正是淑妃的生辰八字。
这一晚,芙蓉池的锦鲤忽然集体翻肚,水面漂着零星的青蚨虫翼。
柳承煜抱着画卷经过玄武门时,正遇沈砚冰身披玄甲而来,他腰间的飞虎令缺了半只翅膀,与淑妃的莲花玉佩恰好拼成「日月同辉」。
两人擦肩而过时,沈砚冰低声道:"明日卯时,臣将护送娘娘去芙蓉殿,还请柳卿...画好最后一幅容。"
柳承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忽然明白,这芙蓉池畔的每一笔勾勒,都是在为淑妃的「死亡」作画。
狼毫笔杆上,不知何时被淑妃刻了行小字:「墨儿耳后青斑,乃皇族双生蚨纹,见此纹者,可启青蚨地宫。」
而他手中的螺子黛琉璃瓶,正无声无息地渗着朱砂粉,在青砖上画出蜿蜒的青蚨轨迹——那是他与淑妃,用笔墨与血脉,共同写下的反杀密语。